本质文笔烂的鸽子精 咕咕
最近忙,更新频率急剧下降,抱歉啦~

【高亮】我并不是一个高产选手

||紧张丸 开心丸脑残粉 产有关开心的一切粮 会按推荐(但我坚持一篇文里一定1v1)最近打算嗑水仙(bushi

我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爬墙小能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爬

以上
我很怕寂寞 所以你们常来找我玩嘛 评论什么的也请不要吝啬 你们的喜欢是我产粮的动力

【紧张丸/酒开】惊鸿·6

·酒开

·古风架空

·前篇指路:  1    2    3    4    5

·人物属于非日常太太 ooc属于我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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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酒保丸去西北已有一个来月。在这一个来月里前线的战况一直不容乐观,无数的战报带着或好或坏的消息直奔皇帝案头,这让原本就因身体原因而已显老态的皇帝变得更加苍老无力。

       开心丸站在朝堂的角落里看着堂中吵成一片的大臣没有什么表情,这个情况自前线战况愈加胶着后就开始了,他们所有人站在由西北战士尸体所堆积出的安全壁垒之后争论着是否要去议和、争论着这场战争是否值得。开心丸站在堂中柱子的阴影里将目光从一众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臣身上移到了堂外,阳光已由上朝时的清浅朦胧变成了一片透明而澄澈的流水。皇城的天是如此的蓝,不知西北的天是否也和这里一样——或者也许会更澄澈一点。老皇帝似乎也受不了了这嘈杂的声音,他皱着眉喝止了堂下吵闹的群臣。他捏了捏自己皱了很久的眉心缓缓说道:

       “好了,都别吵了——开心丸——你怎么看?”

       开心丸收回了视线平静的出列垂头一拜——他似乎丝毫不对皇帝会叫他感到意外。

       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这位有着极强的自尊心,虽然这自尊心到了后期发展成了极重的疑心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的自尊让他不会轻易将西北边境拱手让人——至于为什么要叫开心丸来回答这个问题,无非就是看准了开心丸身为曾经的武将必定不会同意议和这一点罢了——或许还有一点不想让他置身朝堂这漩涡之外的意思。而早已想通其中关窍的开心丸将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说辞搬了上来,他的一套说辞把议和派的一众大臣扣上了不敬先皇基业等一系列大帽子,而龙椅上那位听此也微微舒展开了他那金贵的眉毛。

       “正如爱卿所说,先皇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能就这么轻易拱手让给别人啊。”

       话说到这份上朝堂上那一个个老狐狸们都懂了皇帝的意思连忙顺着附和了下去。而开心丸则是微微退了一步重新回到了柱子的阴影后,他抬眼看向坐在龙椅上苍老的不行的皇帝扯了扯嘴角随后重新垂下了视线。皇帝之后又问了一些民生琐事随后便退了朝。开心丸出了朝堂,看着自己脚下一眼数不清的阶梯面色难得的透出了一丝凝重。

       而身在西北的酒保丸很快就接手了他父亲的一众事务。因为他早些年一直跟在父亲身边所以西北三营里的众人对于他的上任并没有什么异议——但酒保丸知道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毫无异议”,至于那些主帅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酒保丸也能猜到一二,但他无心深究,只要不影响战局,他们这些心思酒保丸全然不想管。

       西北一营,曾经又称定远军,是一支由安定侯亲自组建操练起的军队,军纪严明,军中将士大都对安定侯忠心耿耿,因此在皇帝眼中定远军逐渐由一把斩敌利器变成了一把可能随时会威胁到自己的双刃剑。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定远军上下连同着安定侯一家的内里泡的都是一把潇潇君子骨实在是干不出窃国这类的事情。只可惜皇帝对他们内里究竟如何完全不感兴趣,早在几年前西北暂时求和之后他就着手分散了定远军的兵力以至于到了后期西北一营里多了很多来自各方势力的人,不再向以前那样无缝可钻。因此酒保丸即使想要调查父亲的死也无从下手,更何况此时西北一营正因失了主帅而士气低迷,若是被有心人走漏了父亲的死可能是人为的消息恐怕会动摇军心所以酒保丸要做的就是先稳住自己,以不变应万变。       

       

       皇城初夏的天气已经带上了一丝炎热,开心丸站在院子里枫树的阴影下半眯着眼斜斜地半倚在石桌旁。他的嘴角带着一个浅淡的弧度,在被枝叶切割的透明阳光里,他的面容竟有些模糊。这时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到了他身边的桌子上,而他缓缓睁开了眼熟练地解下了绑在鸽子腿上的信匣。阳光被他低垂的眼睫挡去了大半,只留下了眼下一片浅淡的阴影。他的手苍白修长,指腹带着一层薄茧,在阳光下泛着白玉的光泽,温润冰冷,连指尖似乎都有着一点透明的光泽似要融化。但正是这么一双手将那张薄薄的信纸硬生生捏出了褶皱,使阳光无法照亮纸上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是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将信纸叠好随手扔进了桌旁煮着茶的小泥炉。看着火苗一点一点吞噬了那张似有千斤重的宣纸,他对一直站在院角如同一尊石雕般的暗卫说道:

       “帮我把美丽丸叫来。”

       暗卫头一低随后消失在了院子里,而开心丸则是靠着石桌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他面上无悲无喜,冷漠的如同神祇一般。阳光透过枝桠,时光仿佛凝止了并将他雕成了一座亘古的雕像。

       不多时美丽丸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院子里。开心丸没有睁开眼甚至连倚桌的姿势都未变:

       “坐。”

       他微微抬高了下颚点了点石桌旁的石凳。美丽丸眼帘一垂,缓步走到石凳旁却并未坐下,只是垂手立于一旁视线微微向下没有直视开心丸的脸。而这时开心丸才睁开了他的那双红褐色眼睛,他瞥了一眼美丽丸随后笑了:

       “我叫你坐。”

       美丽丸没有动只是倔强地抬高了视线。开心丸在触及到他视线的瞬间笑容一顿随后他移开了目光:

       “这是什么表情?”

       “王爷我不明白。”

       美丽丸只是这么说道,

       “您当初好不容易已经离开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回去?”

       开心丸没有回答,只是略有些复杂地看了美丽丸一眼。

       “那昏君不值得您这么做。”

       美丽丸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和力量,让他有些雌雄莫辨的脸带上了一丝凌厉。开心丸听到这句话微微敛了笑意:

       “这句话我就当没听见,出了王府你就让这个心思烂在你嘴里,不要让它漏出丝毫。”

       “王爷你难道不恨他吗?”

       美丽丸眼中有着倔强不灭的不甘,

       “他明明知道——知道兵部尚书和西南蛮部有暗通曲款——可他还是纵容了——可当篓子被捅出来了,当事情朝他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他又叫您出来替他卖命——”

       美丽丸的眼睛亮的过分,白皙的脸上也因激动而攀上了一层浅淡的绯红,

      “谁都知道您的母亲——当朝圣上的亲姐姐——身边不可能毫无防备——那么那些刺客又是怎么绕过了那一个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成功刺杀了她的——您不觉得奇怪吗?”

       开心丸笑容未变只是眼底覆上了一层寒霜。他微微偏头看了美丽丸一眼缓缓说道:

       “是非真假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美丽丸丝毫不畏惧地回看了过去:

       “难道不重要吗。”

       开心丸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定定地看着美丽丸。初夏的阳光明媚澄澈似是照亮了一切的晦暗和不明,可任它再怎么明亮它还是没能照进开心丸暗沉沉的红褐色眼眸里。良久开心丸才微微一笑:

       “所以我才要把你送到酒保丸身边。”

       “你身上,有和他很像的地方,只不过……”

       开心丸微微一顿,随后停住了话头,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瞬间他眉眼中的冰霜尽数消融——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据暗探传回的消息, ‘老鼠们’这次似乎对一条途径恭州城郊运河的粮草船下手了。”

       “恭州……?为什么是恭州?”

       美丽丸略一沉吟随后眉头一皱,

       “他这是想——”

       “想拖延甚至阻断西北的粮草供应。”

       开心丸说着敛了笑意,冰冷的红褐色眼中划过了一丝暗芒。

       “等到西北撑不住了,再出兵将西北十九部一举打退——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啊——东北郡王。”

        最后几个字似乎是从开心丸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杀气,

       “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当土皇帝久了,就不知道天子二字究竟怎么写了——只可惜他在东北的一方天地呆太久了——他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并没有那么毫无破绽——美丽丸你带着这个召集我父亲当年的部分旧部前往西北镜州——到达后你从镜州调粮调兵前去增援酒保丸所在的西北防线,镜州知府不会太为难你的——实在不行,打一顿就好了。”

       说着开心丸随手将一个暗色的绸布包抛给了美丽丸。美丽丸下意识一接,待看清绸布包内装着的东西后他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开心丸——那是开心丸的私印。

       “王爷?”

       “算上路上的时间,你的动作要快了——朝堂上的事情交给我——只希望…他能撑得久一些吧。”

       说到最后开心丸奇异地顿了顿随后他低头笑了,

        “你会喜欢酒保丸的。他真的、很好。”

        开心丸朝美丽丸弯了弯眼睛,红褐色的眼睛里难得地透出了一点光亮。 

        “王爷你很信任他。”

        美丽丸看着开心丸的眼睛如此说道。

        “是吗——他身上有着一点我不曾拥有的东西——非常的…有意思。非常的…”耀眼。

        未尽的话淹没在了开心丸有些低的笑声中,但不知为什么美丽丸却从其中品出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我不明白,王爷。”

        “你不明白的事情还会有很多——你要知道啊,美丽丸——人有时候不一定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开心丸笑了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美丽丸没有回答,但是从他闪闪发亮的眼睛中开心丸知道他并不赞同自己的这句话。

       就在美丽丸即将离去时开心丸突然开口说道:

       “我啊,至今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我可没高尚到因为一些无聊的法则而逼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不过,你不必告诉他你是谁派去的。最好…让他以为你是朝廷的人。”

       开心丸说着歪了歪脑袋,微翘的发梢似乎在明媚的阳光中聚起了一团小小的光点,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苍白却放松。那一瞬间美丽丸有一种开心丸要消融在阳光里的错觉——就像雪融化时的那么悄无声息。但他最终还是头微微一垂随后转身离去,一身月白的衣服在初夏的阳光里清清浅浅不染尘埃。


      西北边境,风光苍茫,血色的残阳染红了大半边天,绛紫色的夜幕领着一众在夕阳中略显暗淡的星光蔓延而上。

       酒保丸那带着血迹和尘土的战袍轻轻拂过了因干涸血液而失去原来颜色的青石台阶。他最后在城楼上的平台站定,被持续胶着的战局抹去了最后一丝稚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虽然他的眼下有着一片青黑,但他银灰色的眼睛却隐隐透出了一丝锋利。城楼石梯和女墙边的士兵或立或坐,尘土和血迹模糊了他们因西北风沙而粗糙干燥的脸,却没能模糊他们透出的疲惫。军医不断在士兵间穿梭,其中一位军医想要为酒保丸更换左肩伤口的纱布却被酒保丸阻止了:

       “我自己来,你先去处理别人的伤口。”

        军医没有过多的言辞只是头微微一低随后匆忙地离开了。酒保丸抬手抚上了粗糙的箭垛,垂下了眼。城外是一场战事所遗留下的惨烈现场,尸体堆叠在一起一时间竟无法分辨出究竟哪些是自己曾经的战友。云梯仍带着隐隐的余火冒着黑烟,而更远处是敌人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兵阵。

       战况不容乐观。原本早应到达的粮草补给至今未到,而向东北请求的援军仍是毫无音讯,一切似乎都到了一个寸步难行的景况。

       “将军……”

       酒保丸听到声音后微微侧身看向了自己身后尚未喘匀气的副将,

       “左…左右后翼至今未见援军迹象——”

       对于这个结果酒保丸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自从粮草补给来迟时起酒保丸就知道那一直躲在暗处的人打算正式朝西北下手了——只是他没想到幕后者之一会这么沉不住气早早露了尾巴。

       东北郡王——

       酒保丸在舌尖将这个名字咀嚼了一番随后咽下了。他抬眼看向了远处因为敌军营地而变得断断续续的地平线剪影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远在皇城的、看起来永远那么游刃有余的人。

       不知道他知道了没——?

       酒保丸也说不清他所谓的“知道”究竟指的是什么,是知道了幕后者,还是…知道他补给被断孤立无援的情况。

       他会怎么做?

       或者…我…希望他怎么做?

       蓦然间酒保丸再次想起了那次晚宴开心丸落在他颈间微凉的鼻息以及那带着微醺和些微缱绻的低哑嗓音:

       “毕竟…我还挺喜欢你的。”

       酒保丸缓缓眨了眨眼微微抿了抿嘴,有些干裂的嘴似乎带上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将军…补给至今未到,城中余粮恐怕坚持不了几天……”

       副将顿了顿,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继续说道,

       “将军,趁此时时机尚在,请您从南门离开吧——”

       话音未消酒保丸冷冽的眼神便瞥了过来:

       “我父亲为守此城尸骨无存,你如今竟要我弃城而逃?定远军麾下决不会有畏战而逃之徒,以前不会有,未来也不许有。”

       “可……”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朝廷?”

       副将听此不再言语,只是垂首一拜随后得令转身离去。而酒保丸则是深吸了一口气,等西北那冷冽的寒风在自己肺里绕了一圈才将它重重地吐出。副将不知道的是酒保丸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朝廷而是身在朝廷里的某个人——那个叫酒保丸相信他的人。

       不久之后,西北十九部带着他们的全部兵力攻打酒保丸所守的霜州孤城。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大小攻势竟将近百次。

       而这次的这场战事已经持续了两天,城中兵马粮草早已不足,所有人都是吊着一口气勉强支撑着疲劳的身体。酒保丸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了,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此刻也爬满了血丝,他干裂的嘴唇有些苍白却仍是在不断的下达着命令。等到营帐里的大小将士都领命出去后他才缓缓闭眼重重吐了一口气,并伸手捏了捏睛明穴。他的左肩的箭伤因连续不停的战事而多次开裂至今还未痊愈,而如今它正和着他突突跳着的血管隐隐作痛。酒保丸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但他知道只要霜州失守,西北大军就可以直扼皇城,到时候国破家亡只会是时间问题。想到这里他睁开了眼,再次起身离开了帅帐。西北的朔风从掀开的帐帘里溜进,扰乱了帐内略暖的空气随后销声匿迹,而酒保丸踏着即将落下的夕阳的余晖重新回到了前线。

       天已经完全黑了,深蓝色的夜幕里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光亮,若是在平常这一定是一个能勾起文人墨客文思雅兴的夜晚。可如今这夜幕之下却是一群疲劳的士兵,而他们背后是把守这个王朝最重要的咽喉之地。

       “左翼的防守部队呢?”

       酒保丸在呼呼作响的风中大声转头问到。

       “好…好像撤退了。”

       “谁叫他们撤退的?!”

       酒保丸的嗓子已经哑了,隐隐泛上了一丝血腥味。

       “不、不知道。”

       “很好。”

       这两个字几乎是酒保丸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报——”

       “又怎么了?!”

       酒保丸的声音里已经隐隐带上了一丝煞气。

       “左、左翼好像来了一队增援。”

       听到这个消息,酒保丸一愣随后他问到:

       “从…哪里来的?”

       连酒保丸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话语中的颤抖。

       “好像是镜州——领队的好像是少帅您的旧识——他还带了粮草来。”

       酒保丸缓缓眨了眨眼,然后那双银灰色眼睛的深处总算泛起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细碎笑意。

       托了增援的福,这场战事最终以成功守城作结。

       酒保丸带着一身血腥气裹挟着西北夜里冷冽的寒风掀开了营帐的门帘。而门帘里站着一个笔挺的背影,看到背影的酒保丸脚步顿了顿,但这个停顿太过于短暂以至于没有人察觉。

       不是他。

       酒保丸心里这么想到,没有过多的遗憾,他仅仅只是这么想到。

       “小侯爷,许久不见。”       那人听到脚步声便转身朝酒保丸一拜。酒保丸在看见那人脸的一瞬眉头微微蹙了蹙,但随即舒展开来丝毫不见异样。

       “在下美丽丸,奉王爷之命召集当年部分旧部前来增援。”

       不用明说,酒保丸对美丽丸口中的“王爷”究竟是谁早已心知肚明。

       果然是他。

       酒保丸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而心里也仅仅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而美丽丸则选择性的忽略了开心丸最后嘱咐的话,他知道开心丸是顶着多大的压力让他带兵前来增援的,他不想让开心丸被掩埋在朝廷的阴影之下,他想让酒保丸知道整个朝廷上下只有开心丸一个人愿意顶着压力向他伸出援手,而不是那个坐在椅子上却无法察觉东北阴谋的苍老的皇帝。

       “他…还说了什么?”

       酒保丸的下颚线条有些紧绷,勾勒出了少年长大后略有些冷硬的线条。

       “王爷说他该知道的事他都已经知道了,叫你在西北放开手脚,其他诸事不必过于担忧——尤其不用担心他。”

        酒保丸干燥的喉咙泛起的隐隐血腥气在美丽丸最后一句话中变得尤为明显呛人,他的喉结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王爷还说我以后就是您麾下的将士了,一切都将听从您的指挥。”

       “嗯。”

       酒保丸低低应了一声,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敬称……不要用敬称。我一会儿找人带你熟悉一下军中事务并将你带来的士兵安顿下来——你先退下吧。”

       美丽丸鞠了一躬,看了一眼酒保丸眼下的一片青黑随后应了一声退下了。等到美丽丸走了,酒保丸才缓缓走到椅子边然后坐了下来。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在此时总算松了一些,而这骤然放松的结果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似要将酒保丸一点一点地抽干的疲惫感。他端起桌上摆了不知几天的水一口灌了下去,干燥的喉咙在水通过的瞬间泛上了一层火辣辣地疼痛,水流裹挟着血腥味一路向下落到了胃里,冰冷的如同寒霜一般。酒保丸仰着头靠在了椅背上,看着营帐没能被灯火照亮的顶端他无端想起了那天夜晚站在半明半暗之中朝他微笑的开心丸。

       他知道开心丸手里一定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暗线——朝廷中的人大都如此,他不是没有想到过美丽丸可能是他的暗线之一,但他没想到的是美丽丸也会是一个将士之子,是的,将士之子。在他进入营帐之前他曾听到过一个老兵说美丽丸长得和茶丸越来越像了。他知道茶丸是谁——是当年西南军中的另一员大将,似乎和开心丸不那么对盘,但酒保丸知道这种不对盘只存在在战术思想上。而奇怪的是当年开心丸辞印回到皇城时茶丸也退出了西南军,放弃了可能晋升的大好前景并逐渐销声匿迹。只是酒保丸万万没想到茶丸的儿子会成为开心丸手里的暗线并在琴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收集着零碎的情报,他更没想到的是开心丸会这么轻易地把一员潜在的大将拱手交给了自己。

       为什么?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吗?

       他准备怎么处理东北郡王在朝中的同党?

       我可以相信他吗——?

       他——还好吗?

       想到最后酒保丸缓缓睁开了眼,西北战局错综复杂,虽得了增援但仍是不可松懈——他已经没有心思可以用来关心别人了。想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其缓缓吐出似乎要把脑中有关开心丸的一切尽数清出。

       而开心丸这未上报未经批准的动作则在朝中引起了一片哗然。不少早就看他不对眼的大臣纷纷上奏细数开心丸的罪状,帽子扣得越来越大几乎要到了“谋反”上,而这些在奏折上、在朝堂上明说暗指的大臣们似乎都忽略了多亏了开心丸那未经上报的“大不敬之举”才守住了霜州,守住了这摇摇欲坠的王朝——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点,因此也有不少人站出来据理力争认为开心丸这个举动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时间朝堂上下一片混战,两派大臣吵得不可开交。至于其中又有多少是开心丸的手笔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而身在舆论中心的开心丸却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他常年挂在嘴角的三分笑意即使到了这个关头仍是没有落下。他看起来仍是那么游刃有余,甚至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有恃无恐。纵使白天的朝廷上的局面渐渐往朝他不利的方向发展了,但他仍像往常一样坐在房间里,而他身后的桌上是一盘未尽的棋局。

       “办好了?”

       开心丸蓦然开口,将寂静的空气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办好了。”

       开心丸没有回头看那个站在角落里的暗卫:

       “嗯…你先退下吧——这段时间把那些人盯紧一点。”

       暗卫应了一身随后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房里没有点灯,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进,稀释了屋里浓郁的夜色,开心丸倚着窗,望着窗前那弯残月闭了闭眼。东北郡王这次沉不住气的举动给了开心丸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借西北的手以自己为棍搅乱了朝廷这趟浑水,趁着这朝堂正暗潮汹涌之时他暗中拔去了不少东北郡王安插在朝中的眼线,而东北郡王的同党也在开心丸抽丝剥茧的推理中渐渐有了眉目。开心丸做事向来是缜密的,而这次的行动更是隐秘谨慎,估计等那“土皇帝”回过神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按照着开心丸所预料的方向发展着,他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那月光随后换下了自己那身紫袍并将它叠好放在了桌上,不出意外,他穿这件衣服的时间不会太久。

       果然不出三天,开心丸就被关入了大牢。他身着一身灰白的囚服,脊背挺得笔直,在傍晚的风中单薄的好似一只不堪重负的灰白蝴蝶。他最终停在了大牢最深处的牢房里。他站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朝偷溜出来的紧张丸笑着说道:

       “你怎么来了?”

       紧张丸看着开心丸弯弯的眉眼,海蓝色的眼睛在瞬间就湿了: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去和父皇说——”

       “说什么?说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开心丸打断了紧张丸的话,带笑的嘴角隐隐透出了一丝冰冷。

       “可——”

       “没关系的,紧张丸。他现在还舍不得杀我——毕竟,我还有大用处。”

       开心丸无所谓地耸耸肩,站姿放松的不像是身在牢狱之中。紧张丸死死盯着开心丸,泛红的眼眶让他看起来难得的有些凶。但开心丸却好似没看到他的目光只是伸手穿过了栏杆摸了摸紧张丸的头发。

       “要快些长大呀,紧张丸。”

       “你已经不能把再我当作亲人了,你要把我当作……一枚有大用处的棋子。”

       听到这里紧张丸表情一僵,

       “为王者,总是是要学着变得无情的。”

       “不要……我不要!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我都没办法…没办法……”

       紧张丸的声音颤抖着低了下去。他看着开心丸企图从他脸上找到哪怕是一点的悲伤或是无奈——但开心丸脸上什么也没有,平静地如同深潭吞没了一切光亮和情绪。

       开心丸收回了手,缓缓转过了身说道:

       “那么,再见吧。”

       他回头笑了笑,那个笑容被光影切割了,不知为何透出了一丝隐秘的悲凉。而正是这如同错觉般的一瞬间,让紧张丸说道: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跑出了牢房。而开心丸则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收起了笑容:

       “这可……由不得你呀。紧张丸。”

       他转过了头不再看紧张丸离去的方向。


       而等身在西北的酒保丸得知开心丸入狱的消息时他已经将西北三营重新洗了一遍牌。这一番人员的换水或多或少都牵扯到了很多远在皇城的人的利益,酒保丸原本已经做好了纠缠到底的准备了,却不料他的这番动静并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浪。而如今他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那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城之中替他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酒保丸得知这个消息时正是夕阳将落之时。那片赤色的残阳将层叠的积云染上了一片血色,黛蓝色的夜幕已经吞没了大部分的阳光,而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晕出了一片深紫棠色的过渡让一切积云在那里都失去了体积感变得平面而轻薄。就是在那么一片壮丽的景色之中,酒保丸垂着眼听完了朝中传回的消息。他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只是猛然绷紧的下颚线条和紧紧嵌入手心的指甲透出了他的一点情绪。他歪头看了一眼美丽丸,少年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什么多余的惊讶与不甘。

       “你看起来并不担心。”

       “我知道王爷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

       美丽丸连声音都很平静,

       “王爷自己也很清楚——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用处。所以在他觉得自己无用之前他是不会出事的。”

       这句话是这么冰冷,却也是那么真实的令人刺痛。酒保丸似乎总算知道了自己之前一直在开心丸身上感到的隐约的不舒服是什么了,开心丸太清楚了——清楚到令人感到不适——更何况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也不屑去掩饰自己的这个“清楚”。隐隐的刺痛如针密密麻麻地刺进了酒保丸的心脏。

       酒保丸闭眼捏了捏眉心压下了心里隐约的不安:

       “走吧,我们再看看边防安排——西北近期应该还会有动作。”

       “是。”

       美丽丸垂首应了一声,在酒保丸看不见的地方他抿了抿自己的嘴,嘴角似乎含着混着不甘的苦涩。

       酒保丸自然是知道开心丸所谓的“有用”指的是什么。因为几代皇帝的重文轻武,举国上下一时间竟找不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能来支援西北,而那龙椅上的老皇帝最后所能想到的只有那随着开心丸辞帅一同辞去军中职务的西南军旧部——而这就是开心丸所谓的“用处”。

       真的是算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酒保丸胸口似乎堵着一口气隐隐泛上了一层浅薄的窒息感。        而就如同开心丸所预料的一样,他在牢中还未呆上几天就被放了出来。在被释放的当晚他被秘密召入宫与当朝圣上谈至深夜——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只知道开心丸出宫时脸上仍是带着惯常的微笑,瘦削的脊背挺得笔直在月色下似乎要扛起整个暗沉的天幕。而第二天他便召集了当年西南军旧部并顺着圣上的命令让他们带着粮草奔赴西北前线,速度快到让人怀疑他是否早就料到了这个情景。就在一众朝臣以为他会随行前往西北时他却说:

       “小侯爷和我不太对盘,我就不过去徒增他烦恼了。”

       这话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似乎到了这个关头龙椅上的那位还是没舍得放下心来真正相信他的这个“侄儿”。

       看着远去的车马站在城墙上的开心丸没什么表情。他抬眼看了一眼晨雾中朦胧浅淡的太阳的轮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晨光浅淡,在一片朦胧不清的光线中他那一身霜色衣裳似要与晨光融为一体。

       天光乍破,而城墙上再无开心丸的踪迹。

————TBC————

为什么老皇帝不向东北借兵呢?因为老皇帝不想给东北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与其将这个主动权交到东北手里他更喜欢交给离他更近的开心丸,因为好控制。至于是不是真的好控制他可能 心里没有正确的认知(bu shi

对于酒保,对于开心,对方都是特别的。他们既相似又有根本性的不同 但正是这种不同和微妙的相似让他们对彼此都有吸引力。

美丽是个聪明人。

因为古代收消息有延时性 所以 开心丸收到消息时他们可能已经对粮草船动手了所以他叫美丽马上赶往西北而不是原地待命。

开心丸什么都算到了。因为是有逻辑可循的,所以算到应该也不算太过分吧…?

开心丸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有保护壳的人。他看起来很坦荡 其实靠近到一定距离后就会变得寸步难行了。他不介意向别人展示自己的欲望,但是他心里真正在意的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他会拒绝别人的过度靠近——我的理解是这样的。

所以酒保丸很特别

或者说 那个打开初代开心丸心扉的那个人很特别。(原著里)

好啦 就是这样 我应该没有漏东西了…吧?

错字语病都还没检查赶紧发出来先…毕竟 一眨眼 十月份又要过去了…

红心蓝手评论什么的能拜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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